还养成了记录的习惯,凭借记忆将一切自己重新经历了一遍,并详尽地记录下来。
阿政时常活得像个孩子,直到第三年,来自宫里的信打碎了一切,他交出了玉坠,将那封信揉碎,展开,看了一遍又一遍,某天,阿政出门整整一日未归,次日回来时,身上满是酒臭脂粉气,婢女不放心,待他出门时在后面跟着,却发现他竟然和当地的达官商贾之子厮混在一起,日日出入烟花之地。
“殿下,您不可再如此了!酒多伤身,纵欲...”
“干你何事?你不过是名婢女,也敢管本王?”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说话,也第一次自称本王,她们都知道,那并非是羞辱她们,而是在羞辱自己。
彻底的堕落,让他变得声名狼藉,原本空旷的王府,多了许多生面孔来往,阿政没有一点人的样子,任谁往他脸上丢些碎银子就能羞辱他,让他下跪、擦鞋、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殿下!你还要堕落到何时?日子还长,难道你就想一辈子堕落下去,成为人人都可以踩一脚的落魄王爷吗?”
阿政不禁自嘲,“从离宫那日,本王就是个弃子,就已经落魄了,怎么?现在嫌弃了?”
穿着夸张衣物的阿政彻底变了,瘫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用下巴对着人,“想滚就滚,没人留你,你也是。”说着从腰间扯下钱带着丢在两人脚边,“赶紧走,别在本王耳边叨叨,烦得很。”
阿政正要起身出门,忽然想起什么,回头对两人道,“对了走之前记得收拾好,我打算将这里烧了,重新翻新,盖新房子。”
两人拿着钱,回去收拾,经过杂物房,那曾是小书房,是阿政写信作画的地方,里面放着他写给律拥的信,还有他发癔症时所画的画。
说是翻新,是不过是找个借口毁了这些东西顺便处理自己罢了,而赶走她们也不过是不想叫她们知晓。
两人砸开门锁,将足足五大箱的书信画作都搬上车带走,她们相信,只要这些东西在她们手中,阿政就不会轻易,再有轻生的念头,也许他会活得不如蝼蚁,但相比还未等到太子当面的答复,活着才有希望。
律拥拳头紧握,指甲嵌入手心,鲜血染红了指甲,面具下早已泪流满面,心痛麻了,直流血,嵌入血肉中的之间失去了温度,手脚冰凉,哽咽着,久久无法开口,仿佛有人用剪刀毫不留情地割断了他心脏上端的全部血管。
“陛下,虽然我们两离开王府后便各自回了老家,但也时时惦记着他,因为,”女人说着开始捶胸,其力道,似乎要把自己的骨头砸碎,“我们有愧,你可知王爷在离宫前,被下了断筋散?”
“什么?断筋散...”
断筋散,是一种能神不知鬼不觉废去人的武功,让一个强壮的男人变得比女子还柔弱的‘毒药’。
“其实,我们都是当年陛下派去王爷身边的人,那药...是我亲手送过去的,第一次的乞丐,也是陛下所安排的,但当时他察觉到了我们有所违逆,便用了药将我们迷晕,也是那次,我们决意不再听从他的调遣,尽心照顾王爷,后来我们发现陛下派了别的人在暗中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对了,当年带走的书信,都在我这。”说着便起身推开房门。
律拥倏地站起,双手在发抖,五个箱子,每一个都装满了发黄的信和画,看起来杂乱,可每一封都是被小心翼翼封好的。
女人转身要离开,犹豫再三后终于决定开口,“本想给你的册子在罗总管去世那天晚上被血浸透了,我们便连带着一起处理了,但手稿还留着,你慢慢看吧。”说罢便转身离去,她该放下了,也该离开了。
律拥拿着那些发黄、经岁月磨损而变得模糊的画,依靠着箱子坐在地上,一张一张的看着,一幕一幕地回忆着...
“阿政,皇兄来晚了,对不起,让你受了这么多苦、误会了你这么多年,重逢后,竟还那样对你...”
忽然一股热流上涌,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律拥下意识将手中的画护住,那是画的两人在含章殿吃点心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