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罗佳:
远在天边,半年过去我们才得知这个噩耗。上帝啊,我的妹妹和侄女,凭什么她们遭此劫难。
听我说,发生这种事,错不在你,你没有任何罪过,上帝会惩罚那些有罪之人。但在我们赶到前,你务必照顾好你自己,我们已无法承受再失去亲人的痛苦。如果可以,我想把季娜伊达和阿杰莉娜的骨灰一起带回来,好让她们落叶归乡。
请你不要惊讶,这是必要之举,你不能再待在这不安全的地方,我们也不相信那个中国男人。可怜的季娜伊达啊,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个人......
我和你的姨父已经订了最早的机票准备赶过来,带你回俄罗斯。你可以在国立大学读医学,成为一名医生,然后,永远不再回到那个地方。
你的姨妈
塔莉娅
最后的这一封,是用潦草的俄文写成的,姚珑便没有细看。他深知窥探别人的隐私是不礼貌的举动,但他总觉得这些信件是故意出现在这里的。
如若信件的内容是真的,为什么一个家庭圆满的人,会走上和他一样的毁灭道路。
姚珑将信件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并未提起多大兴趣。
午间,容逢果真按照诺言归来。他脱下风衣摘掉眼镜,慢条斯理地坐到那把藤椅上,注视了好一会床上的omega,才笑意盈盈地拿出玉观音。
姚珑迅速地夺回来,双手护着,稍稍往后挪,试图离面前的男人远一点。
“没关系,才第四天,”alpha语气温柔地说,“我们还会有很多天。”
第七天下午,姚珑望向那扇唯一能看见外界的窗户。
风是看不见的,但他透过白灰的落地窗,望见山麓的林树,刚下油锅的虾球似的乱摇,也能猜到。可能是海风,从更远的、汹涌的浪潮上刮来,携带着咸湿的水汽。这么热的天,撞上水盈盈的夏风——姚珑静默着眨眨眼,思忖,恐怕要来雨了。
他像那种,富贵人家小心收进橱柜的小药瓷瓶,白釉表面,朱砂点几朵梅,待在凉丝丝的角落,和外头热烈的盛夏气氛是格格不入。AIpha虚环着他的腰,叫他屈腿坐在自己膝上。
如胶似漆的爱侣,一起拉开窗帘晒太阳。多温馨的画面,可惜他们不是。
一刻前,容逢上楼,笔直地走进这个房间。他挨到床前,忍弯下腰,用手轻柔地梳理omega后脑的发,说:
“气色怎么这么差?”
姚珑本是侧躺,被他这么一动,恼了,坐起来撇开他的手。
容逢笑了一声,想,白蛇又在吐信子了。他一下就能掐住蛇的七寸,看那美丽的身段被残忍地玩弄后,蛇扭着腰挣扎。但他不做,因为他更想看蛇驯良地,妩媚地,自发缠上他的臂。
于是他解开omega的脚链,抱着人坐到床边的藤椅。
姚珑一言不发,许是没力气抵抗,就安分地蜷在AIpha怀中。太久没见太阳,他半眯着眼,脸白得像半透明的青玉。
窗外的景色很不错,从山顶俯视,郁郁苍苍的绿树林簇拥着一条盘山公路,像点缀在白帛旁的翡翠石;再往远眺,就是大海。热浪亲吻着城市蜿蜒的岸线,翻涌出雪白的浪花,又马儿般奔去。也许一个月后,也许十年后,总之是将来的某一天,容逢邀请他再回到这座山庄。姚珑戴着玉镯,懒散地躲在屋阴下,休整好了,先逛逛花园,看那精心照料过的一池睡莲。这园子里还有一排修建得齐齐整整的常青树,两人就依偎着,数树皮上的纹。庄墙外是成片的山,这庄子仿佛是山间凭空擎出的红漆宝盒,供人避暑,也供一袭旖旎的淫梦。不过这都是未来的事,当下的姚珑只是胡思乱想,没道理的,毫无逻辑的,总像是被操坏了,还没拗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