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他所言,周府三日后要举办嫡子的百日宴会,离俪桑可提前以舞妓身份混进去。
她坐在梳妆台细细地用朱红点唇,明镜中烛影灼灼,上一次照镜子还是在丽梧宫。
她看着镜中自己,面容依旧,距离离府被抄,她父亲离风自尽身亡,才短短三年,她却早没了以前的明媚。
她也是这才突然想起,几曾何时,她对萧瑾郇也是有过期盼的。
思绪飘回那年,她不过十二岁,正值豆蔻年华,随父亲进宫参加宫宴。父亲忙于朝事,将她独自留在花园之中。正是这片不经意的留白,让她邂逅了生命中的一段意外。
“你,为何在此罚跪?”她的声音清脆,带着孩童特有的好奇与纯真,打破了周围的寂静。只见不远处,一位与她年龄相仿的少年正艰难地维持着跪姿,汗水沿着额头滑落,面色苍白如纸,却依然倔强地挺直脊背,不肯有丝毫屈服。
那少年,便是后来的萧瑾郇。他抬头,目光与她相遇,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因犯错而受罚,理当如此。”他的声音虽轻,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
那一刻,离俪桑的心中莫名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她从未见过如此坚韧不拔的少年,即便是在最艰难的时刻,也不失其傲骨与尊严。她忍不住上前几步,递上手帕,轻声说:“你,还好吧?”
萧瑾郇抬头,望向她,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多谢姑娘,我无碍。”他拒绝掉她的手帕,父皇让他罚跪,没说可以擦汗。
她见他拒绝,又仿佛变戏法一般,从袖中悄然取出一块包裹得精致细腻的糕点,轻轻置于萧瑾郇面前。糕点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那是桂花与糯米交织的甜蜜,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醉。
“呐,这可是我今日好说歹说,缠着爹爹特意为我买的,说是宫中最受欢迎的点心之一呢。你瞧你,跪了这许久,定是饿了吧?要尝尝吗?”小小的离俪桑声音柔和而关切,眼中闪烁着真诚。
萧瑾郇闻言,不禁有些失笑。她到底懂不懂什么叫罚跪,汗都不能擦,更何况是吃糕点。
但他看离俪桑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里,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有纯粹的关心。他微微侧头,望向远处空旷的宫殿,心中暗自叹息,“你快走吧,我不能吃。我乃父皇亲自罚跪,若被他人发现你与我有所接触,恐怕会给你招来无妄之灾。”他虽不知离俪桑的身份,但从她身上流露出的气质与举止,隐约能猜出她并非寻常人家的女子。
离俪桑闻言,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更加坚定地站在萧瑾郇面前。“我不怕,若真因此受罚,也是我自己的选择。”她轻轻拿起糕点,再次递到萧瑾郇面前。“你吃点东西吧,身体要紧。再说,我若真走了,你一人在此,岂不是更加孤单无助?”
萧瑾郇望着离俪桑手中的糕点,心中五味杂陈。他从未想过,在这冰冷的宫殿之中,还会有人如此关心他的死活。最终,他还是伸手接过了糕点,轻轻咬了一口。那软糯的口感与浓郁的桂花香瞬间在口腔中爆开,仿佛连带着心中的阴霾也一并消散了许多。
那时候的萧瑾郇还不似现在这般孤冷,那时的他还只是后宫里不得父皇重视的一个小皇子。
“宴会马上开始了,你们怎么还在磨蹭,快,快,别让客人白等着。”周府的管家赶来催促,打断了她的思绪。
这是周府第一个嫡子的百日庆典,整个府邸张灯结彩,宾客盈门,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周府门前更是车水马龙,皆是前来道贺的达官显贵与亲朋好友,他们面带笑容,携礼而至,共庆这桩家族盛事。
宴会上,丝竹之声悠扬,舞姬们身着华丽衣裳,轻盈起舞,如同仙子下凡,引得宾客们纷纷侧目,赞叹不已。
尤其是立于中央的那位女子,她以一抹神秘的白纱轻覆面庞,更添几分超凡脱俗的气质。随着音乐的流淌,她轻盈旋转,纤腰如同风中柳丝,玉带随舞飘扬,手中白练仿佛能捕捉月光,挥洒出令人目眩神迷的轨迹。她的舞姿,既有九天玄女般的飘逸出尘,又不失人间烟火的柔美动人,仿佛真的是天界仙子,因恋慕人间繁华而悄然降临。
台下的观众,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平民百姓,皆被这超凡脱俗的舞姿深深吸引,眼中闪烁着惊艳与赞叹。他们交头接耳,纷纷猜测这位佳人究竟来自何方神圣之地,能让京城众多坊间都黯然失色。
“看那中间的女子,身姿曼妙,舞姿绝伦,真是世间难得一见啊!”
“是啊,尤其是她脸上的白纱,更添了几分神秘与高雅,让人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京城之中,何时出现了这等绝色佳人?真是令人大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