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知靠在升降梯的扶手上，脱掉手套用指尖捻了捻自己过分紧绷的眉心，驱使疲惫的大脑回忆了一下两周来自己的日程安排。
归舰后还有研究所和控制中枢两班的倒换，新拿到的样本也需要拿去实验室做个初步的分析。以及，随时可以插队任何计划的，针对海嗣潜入深海的探索活动。
临时搭建的升降梯里的环境并不算干燥，他在凝滞的空气里闻到了潮湿和盐的气味，尽管草率的安全设施搭建材料做过防腐蚀处理，咸水还是吃掉了薄薄的镀膜，在金属上生长出些猩红的锈。升降梯突然摇晃了一下，引起比失重更激烈的眩晕感，他下意识把手撑在扶手上，掌心传来黏滑的潮湿感。
待升降梯平稳后，他把手收回脸前，柔软的红色混杂着些从海底见过的荧光蹭满了他的掌心。
锈蚀气息冲进鼻腔，他嗅到让人头脑发昏的血腥味。
“灵知先生！……”
博士终于在太阳将要西落时赶完了手上的工作，在办公室内间简单清理了一下自己后赶去了医疗部。从小医疗干员那里要到了灵知的房间号和体检报告，“他的身体情况已经暂时稳定，我们给他安排了一个双人病房，但是暂时只有他一个人住。”
“博士，那间病房有个很大的舷窗，这时候在那里可以看到夕阳……会很像电影中的情节。”内向的水母小姐看着翻着报告的博士有些局促地撩了一下耳边的发丝，语气弱弱地补充道，“您如果要在这里等灵知先生醒来的话，可以观赏一下消磨时间。”
博士抬头确认了一下房门号，抬手推开房门时灵知已经醒了倚坐在病床上，但是难得的仿佛在放空自己，搭在被子上的手背还留着滞留针的针管，他或许是刚醒，还没有戴眼镜。柔软的额发有点凌乱地搭在眉间，一双冷色的眼睛微眯着望向舷窗外驶过的荒野，和苍白的皮肤一起被夕照染成暖色，给人一种柔软且脆弱的恍惚感。
但漂亮的黎博利男人闻声扭头，开口无情地打破了幻觉。
“博士，现在应该并非您休息的时段？”
“是为了探望我生病的亲爱的干员，我才加倍努力做完了最重要的那些工作。”博士脱掉外套弯腰折放在床尾侧头笑着看向灵知，“换言之，现在应当是休息时间，我有权利在你的病房，来看望你。”
“而且如果没有你，我们对海窟的探索进度会减缓很多。”他直起身子，从床尾踱步到床头，语速慢悠悠地补充，语气撒娇一般，“诺希斯，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
“如果计划的架构如此脆弱，我认为趁早重新制定方案为好。”
“但这只是出于我个人的角度，我会担心你。”博士俯身，拉起灵知搭在被子上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体检报告显示他的源石技艺有些过载使用，冰雪影响了他的体温，明明在阳光里暖着手指却隔着衣料传来些凉意。
“诺希斯，我感到非常抱歉。”
皮肤接触传递来博士的体温，意外的暖意让灵知手指一僵，下意识挣脱抽手。
“你无需那么紧绷的，病人可以适当放松一些。”博士笑着顺势松开虚拢的手指，起身拉上了绕病床一周的床帘。有些厚重的布料阻隔了大部分阳光，只透过了些黯淡的橙色，博士就背对着那片橙再次探身靠近灵知，撩开他额前的发丝，用唇面轻轻碰了碰温凉的额头，带着点笑压着声音问：“可以看清我的脸吗？”
“有一点模糊……”屡次超越社交距离的接触让灵知有些含混地回应，耳后一凉视线却突然清晰了起来，是博士捏过桌上的单片镜替他戴上。
他盯着近在咫尺的清晰面容有些晃神，听力替神志捕捉了这样一句话。
“那么要做吗诺希斯，做爱能放松神经。”
见灵知冷静的面容终于露出一丝裂痕，博士眯眼笑着伸出双手去捧他的脸，吻他的嘴唇，亲呢地咬他，气息纠缠，语气仿佛沁了捕食猎物的蜜糖：“你要拒绝我吗，这是我道歉的诚意。”
舷窗外此时应当只剩残阳，只有一点从敞开的缝隙中吹进房间。借着昏暗的光，博士伏在灵知身上，拉下他的外裤，抬头摆出那种讨巧且无害的神色，言语却直白。
“诺希斯，你起反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