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宽的话,长孙无忌自然是一个字都不会信的。
可奈何这竖子蛮横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己真要拒绝……
长孙无忌念及还在宫中念书的儿子,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姑且暂时答应吧,反正左右也不亏:万一这竖子办到了,自己有个五姓七望出身的儿媳妇,面子里子,可都有了。
况且退一步来说,长孙无忌也看出了妹妹眼下不太乐意将长乐嫁给长孙冲,既然如此,不如就让李宽胡闹一回,兴许届时会出现转机呢?
于是,老谋深算的长孙无忌在一番权衡之下,最终点了头:“好!宽儿,舅舅就信你这一回!”
“哥哥!”长孙皇后可是深知哥哥品性的,眼下她自然是看出了长孙无忌的打算,所以,她有些不满道:“宽儿只是一个孩子,他说的话,你怎么能当真呢?”
“唉!”李宽原本对于将刁蛮任性的李卿卿嫁给哥哥长孙冲还有些内疚,但眼下舅舅的表现告诉他,这玩意儿趁早丢掉再合适不过了:“母后,我如今好歹也封王了,况且我这个楚王还是诸王之长,我的话,怎么就不能当真了?您放心吧,本王竟然答应送表哥一门好亲事,自是不会食言。”
“那宽儿,”长孙无忌无视妹妹的嗔怪目光,他笑眯眯地看向李宽:“那舅舅可就坐等你的好消息了。”
“放心放心。”李宽半点不怯场,反正这事儿除了对长孙家不太好,对其他人都好。
“可万一若是不成。”长孙无忌故作迟疑道。
“绝对不能把长乐嫁给长孙表哥。”李宽板着脸道:"所以,此事不会有万一。"
长孙无忌看着态度坚决的外甥,尽管心中有气,可他也知道眼下不是发作的时候,只能冷哼一声:“好,那舅舅且等着!”
待母子俩送走了面色不虞的长孙无忌,长孙皇后看着满不在乎的儿子,心下不由生出一阵怒意:“臭小子,那可是你舅舅,怎的说话这般没大没小?!”
“娘,”李宽抱着一盘果脯在怀里,一边吃一边耐心跟长孙皇后解释道:“事关长乐,我自然不会马虎。其实,我早就知道舅舅有这方面的意思,而长孙表哥很早以前就被迫讨好长乐了,这事儿他私底下跟我说过,他也很无奈。所以,娘,您该明白:长孙表哥和长乐,实在不是一对佳偶。”
李宽这话自不是无的放矢,事实上,长孙冲不止一次跟自己抱怨过:他爹有意撮合自己和长乐,但在长孙冲眼中,长乐就是一个黄毛丫头,而自己再有两年都及冠了,所以他常为此事苦恼不已。
“不管如何,此事不该由你置喙。”长孙皇后板着脸继续训斥李宽道:“宽儿,这段日子以来,你已经惹了不少麻烦,娘希望你接下来能安生些,你父皇最近遇到的烦心事太多,万一你触怒了他,娘可不会为你求情。”
“真的吗?”李宽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望向长孙:“娘舍得让我被那昏君打死?”
“你呀!”对于儿子卖蠢的行为,长孙皇后又气又恼又觉好笑,当即伸出手掐了掐儿子的腮边肉:“先前你为了恪儿跟你父皇据理力争,娘很欣慰,如今你为了长乐和你舅舅起了冲突,娘其实并不怪你,只是宽儿,你要明白,这些都是你亲近之人,所以即便你和他们有矛盾,大家沟通的时候,也不该如此剑拔弩张,明白吗?”
尽管长孙皇后很少指责儿子的不是,但只要开口,那便绝对不会无的放矢,所思所想所言,皆是为了李宽而考虑。
所以李宽自然不会再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娘,儿子晓得的,”对于娘亲的真心劝解,李宽拿出了难得的乖巧态度:“您放心,我以后肯定会注意。只不过——”李宽话风一转:“可有时候儿子说话太绵软,会被当做软弱可欺啊……”
“在自家人眼里,从来就不该有‘软弱可欺’这四个字。”长孙皇后理了理儿子两鬓的碎发,随后屈指轻敲对方额头:“小小年纪,不要有那么多的心思,娘只希望你每天快快乐乐的……宽儿,娘觉得,你乖没事该多学学你弟弟,你看青雀,万事不萦于心,成天无忧无虑的,多好?”
“您就说他缺心眼儿呗。”李宽歪着脑袋,面露为难神色:“这一点,儿子真心学不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