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发生得实在是太快,以至于当这名家仆的人头像皮球一样在地上颠了两下后,训练有素的骑士们才猛地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是乌鲁!”

    “该死,这个家伙是藏在哪里的?!”

    后知后觉的骑士们这才将乌鲁围了起来,神情有些紧张,因为现在的乌鲁和他们记忆中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在莱茵骑士的视角中)完全不同,他就像是一头疯了的野兽,那身原本洁白的神官服现在已经被泥土和鲜血染成了黑与红,像是撕裂后发腐发烂的血肉,他的手里还提着一柄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铲子,就是刚才削掉家仆脑袋的那一把,现在还往下渗着血。

    但如果仅是这样还不足以让这些骑士们感到害怕,可要是乌鲁的手里还掌握着传说中的禁忌之物——“维萨斯的尸块”呢?要知道已经不止一个神职人员死在乌鲁的手里了。

    这些要素全部叠加在一起,就形成了这样一个滑稽的画面——明明是一队全副武装的骑士围剿一个叛逃的正教文职人员,但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群野狼在狩猎一头狮子。

    而这头狮子的注意力还不在这群野狼的身上,从进入这个房间起,乌鲁的眼睛就死死的盯着站在他面前的人——凯尔塞。

    而面对着这样的乌鲁,凯尔塞的表情却很平静,在乌鲁冲进来一铲子削掉那个家仆脑袋后,他也是在场唯一一个身体没有动的人,手都没有从剑柄处挪开过。而此时他也在与乌鲁对视着,棕色的眼睛里看不出多少表情变化。

    但他并没有沉默,而是缓缓的开口:“你的登场方式让我感到有些意外啊,老友。”

    乌鲁低吼着说道:“我不是你的老友。”

    “嗯……确实。”凯尔塞点了点头,语气平静,“我的老友可没有胆子出现在这里,正如你刚才所说的,你不是什么来着?哦,‘你不是虫子’,那你确实不可能是我的老友了,因为我的老友……”

    凯尔塞的嘴角微微掀起,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他就只是一条见不光的虫子罢了。”

    听到这话,乌鲁拿着铲子的手又微微颤抖了起来,但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

    乌鲁感觉自己那压抑了二十年的愤怒全在今夜被点燃了,而这用愤怒点燃的火又烧掉了理智,要不然他是绝对不会出现在凯尔塞面前的。

    “虽然不知道你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凯尔塞的手指轻轻的在圣剑的剑柄上点了两下,而后慢悠悠的说道,“但看在我们二十余年的交情份上,我可以给你个体面。”

    说着,凯尔塞抬起了手,对在场的莱茵骑士们做了个退后的手势。

    他的副官立刻惊讶道:“骑士长,您这是要?”

    凯尔塞微笑着说道:“让我和我的老友单独叙叙旧吧。”

    “可他是……”

    “放心好了。”凯尔塞的笑容更盛了,“我比你都了解他,他是不会伤害到我的,你说是吧,老友。”

    这看起来像是令人动容的战友情,执法者在面对已经坠入深渊的老友时,依旧没有放弃他,反而以真诚和信任相待,试图让这位老友回头是岸……但实际情况确是,哪怕是对凯尔塞和乌鲁都不了解的人,也能从凯尔塞的话语中听出那抹毫不掩饰的——嘲讽。

    所以这句话真正的意思是,凯尔塞根本不相信乌鲁有伤害到自己的能力。哪怕现在的乌鲁看起来很可怖,哪怕他刚刚才杀了一个人,在这之前还杀了两名骑士,一名神甫和一名密教徒,但凯尔塞依旧对乌鲁充满了轻视,甚至是蔑视。

    在场的骑士们顿时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