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平安对十七岁的公主不感兴趣,除非她也是自己政治游戏中的一枚棋子。
“有照片么?”傅平安问。
“有,但我的手机没带在身上。”玛窦说,他担心手机被人下了窃听软件,所以并不每时每刻带在身上,“不过我可以给你描述一下,我的妹妹叫奥黛丽.罗兰,他的母亲是法航空姐,与父亲离婚后带着女儿在伦敦生活,这是父亲要求的,因为他觉得巴黎的风气不适合孩子成长。”
傅平安松了一口气:“万幸。”
“怎么?”
“是婚生子女,这就具备继承王位的资格,如果是私生子的话,就会很麻烦。”
星马台曾经是英国殖民地,所以对于女王不会排斥,让位给公主只是技术问题,暂时不考虑,要谈的是如何竞选成功。
傅平安对星马台的政局和政治人物做了一番详细的分析介绍,在先王驾崩之前,星马台是名义上的君主立宪制国家,实行两院制三权分立,大法官掌管司法,议会掌管立法,首相掌管行政,但国王有权力任命大法官,解散议会,任命首相,颁布紧急法令,实际上是披着君主立宪外衣的君主专制。
“也就是真正的独裁王国,国王一个人说了算。”
玛窦在伏龙芝留学前,曾在英国读本科,但是在政治方面他没有遗传祖父和父亲的基因,继位后也没有得到相应的职业训练,他甚至有些纳闷,因为他一直觉得星马台是个民主国家。
“并不是说实行什么制度就是什么国家,世界上有很多国名里就带民主二字的国家,但却是彻头彻尾的封建世袭君主专制国家,祖传父,父传子,生生不息。”傅平安说,“在先王驾崩后,议会修宪,把君主专制的条款取消了,而且取消的很彻底,所以造成今天的局面,你成了一个真正的虚君,一个吉祥物,不可否认,这种修改对国家是有益的,至少在表面上形成了权力互相制衡。”
“如果他们能把国家治理的很好,我倒也不在乎当个吉祥物。”玛窦叹了口气,“但是他们让我失望,国王的权力被架空了,首相却成了下一个独裁者,不,他简直是一个卖国贼。”
当今内阁首相马尔克斯,最早是玛窦祖父的秘书,后来当上政府部长,他留学欧美,是康纳尔大学法律硕士,也是一名优秀的官僚,是玛窦祖父留给儿子的左膀,他是通过竞选当上首相的,随便竞选只是摆个样子,但在合法性上没有问题,先王意外身死后,马尔克斯大权在握,却没有任何像样的政绩。
对此傅平安做了分析,没有人是天然的卖国贼,马尔克斯面临的问题比玛窦复杂一百倍,星马台的GDP很低,去年只有五亿美元,人均八百美元而已,是全世界最贫困国家之一,国家的经济命脉被外资企业把持,劳埃德就像是趴在星马台身上吸血的蚂蟥,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只大蚂蟥也提供了两万个工作岗位。
两万星马台人为劳埃德工作,这里面不但包括最低级的种植园工人,也有中层管理人员、保安司机厨师清洁工园丁保姆等后勤人员,能为劳埃德打工是很体面的事情,一个卡车司机的薪水就能养活一家人。
两万人,加上他们的亲属就是十万人,近星马台五分之一的总人口,这是一个极其庞大且恐怖的数字,别说马尔克斯不敢随便动劳埃德,?就是玛窦的父亲和祖父也不敢动。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维持统治的小集团离不开劳埃德的供奉,独裁者不可能自己一个人控制一个国家,他必须靠军队警察和官僚体系,这些人就是他的小集团,马尔克斯的小集团包括内阁的部长们,议会成员,以及警察总监,他必须给予这些人足够的好处,才能保证忠诚,国家太过贫瘠,靠收税是无法维持小集团的优渥生活的,所以必须依靠劳埃德的输血。
虽然不掌握切实证据,但星马台人都知道,马尔克斯和他的部长们住在海滨的大公馆里,门口有持枪警卫,出入有高级轿车,海岛上有自家的度假别墅,这一切不可能来自于税收公帑,只能是劳埃德的贿赂,而劳埃德的每一分钱都是从星马台人民身上剥削来的。
所以马尔克斯不敢对劳埃德下手,他今天敢修订条约收劳埃德的税,明天就会被自己人推翻,有的是人愿意当卖国贼。
“为什么马尔克斯是卖国贼,却没有人推翻他?”傅平安这样问玛窦。
“因为星马台是个独裁专制的国家。”玛窦这回学聪明了。
傅平安摇摇头。
“你刚才……”玛窦在这方面确实差了点,很多东西他懂,只是上升不到理论层面。
傅平安说:“国家是不是民主,要看统治者需要讨好的人数,如果统治者只需要讨好一部分人,比如将军大臣和议员们,就可以牢牢地统治整个国家,那就是非民主国家,如果统治者要讨好起码百分之五十以上的选民,那就是民主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