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一竹捏着刀柄的手已然泛白,她瞪着男人的侧脸,过了好一会儿,才缓慢地转身面向了芸竹。
芸竹的目光粘在她的手上,她摇头,无力地摇头,紧紧的咬着牙抽泣着。
男人的指腹突然悬空在芸竹的脸上画了一个细微的弧度:“头一刀,从这下手。”
娄一竹看见芸竹顺着男人的动作生硬地转了转眼珠,随后瞳孔骤然一缩。
怎么办……娄一竹的手心开始冒汗了,这个男人整张脸都被面具遮住,身上其他部位也无多少动作,她根本无法通过他的行为准确地推断他在想些什么。
娄一竹又张了张口,打算对他说些什么延缓时间。
但一个字还没吐出,就被男人一个阴狠的眼神给堵住了:“孤当真等不了了。”
动作微顿,在男人的注视下,娄一竹不得已举起了手中的刀刃。
这一举,芸竹犹如惊弓之鸟般挣扎了起来,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娄一竹一点一点朝她逼近,眼里写满了绝望:“芸熹,我只不过是与你作对几次,你为何要这样对我,你们的仇恨为何要怪到我身上?我从来没被他当作过女儿,又凭什么替他去死!”
芸竹的话语传到娄一竹的耳里,她抿着唇,不去看她的眼睛。
她用余光打量着男人的动作,以最缓慢的速度挪到芸竹面前。
随后她沉下嘴角,面无表情地道:“你也听见了,我不是你姐姐,若要在萨拉和芸竹你之间择其一,我只能如此。”
芸竹闻言一时间忘记了抽噎,她看着娄一竹手中的刀一点一点的抬了起来。
娄一竹是故意这般说的,黑鬼面男让她动手,如若不是起了看戏的心思,那就是在判断她在做了十几年的安王之女后能否心甘情愿回归萨拉,只要能顺势和芸竹来回争执,顺了男人的心思,不仅能拖一会儿,或许还能迎来转机。
哪知她的手在空中停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芸竹的反应。
或许是已然心死,她双目空洞地望着前方,嘴角勾出了一个苦涩的弧度。
“芸竹,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娄一竹暗暗捏了把汗,语气稍显急促地低催了一声。
她看见男人的手指开始不耐烦地轻敲了起来。
一咬牙,娄一竹将泛光的刀面贴上了芸竹的脸颊,冰凉的触感令她全身僵了一瞬。
洞里安静的可怕,不远处的山虎打了个哈欠,唾液摩擦的粘腻声在耳边回荡。
“芸熹,我好生羡慕你,”不知过了多久,芸竹突然侧头对上了娄一竹的脸,刀尖因为她的动作差一点就刺破了肌肤,娄一竹连忙撤回,才堪堪擦皮而过。
“我不羡慕你身份尊贵,只羡慕你顿顿饭都有父亲亲友伴在身侧,而我活了十七年桌上从来只有一双碗筷,外人也许根本不知安王还有个叫芸竹的二女儿,”芸竹的眼珠转向了左下方,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后来我隐瞒身世进了衙门,得到师父他们的赏识,伴我左右,日子过得也不算冷清,本觉着这样也好,却不曾想你又来了…”
“你本就拥有了父亲的宠爱,又为何三番两次的夺走我仅有的慰藉?”说着说着,芸竹自嘲般轻笑了一声,“所以我鬼迷心窍,处处给你下绊,尽管如此,我终是比不过你。家人,友人…或是心上人,只要有你在,他们就不会看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