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无能,看不出殿下症结所在。”几人说着说着已头磕地开始求饶,霍仪面无表情道,“都滚出去跪着,换人。”

    “立刻在王城张贴皇榜,寻觅良医入宫,若能治好便封赏万户侯,世袭爵位。”

    但谁都不敢来送死。

    寒窗吹雨来,碧瓦凝玉珠,风吹雨打一片淅沥的碎雨声,阴雨天的殿内有些暗,烛火摇曳着,影影绰绰里窥见床间那人病骨憔悴。

    云容已病了三日,每日只最多醒来半个时辰,甚至这半个时辰里也有些心神恍惚,但即便如此这半个时辰也让霍仪难得欢喜些,他便时时刻刻地守着,生怕错过云容醒来的时辰。

    云容没有丝毫好转,太医依旧是什么也没看出来,叫他玉颜消瘦,牵扯霍仪心头。

    “又瘦了。”霍仪的手刚碰到云容的侧脸,他便缓缓睁开了眼,眼中还有些不甚清明的朦胧。

    “云儿。”霍仪立马执起他的手,又像是怕把人惊动一样,声音不自觉放得很低,“怎么样,能听到孤说话吗?”

    他沉静了许久的眼中似乎隐约有光,就这样倒映着床上深病的人,云容过了好一会才看清面前的人。

    云容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很久,久到他以为他已经回到了襄国,睁开眼就能看到王兄告诉他:“云儿,我们回来了,我接你回来了。”

    可事实并非如此,一切皆为幻境臆想,让他觉得失望,他一直不想见霍仪,于是好不容易醒来一次,却又很快把眼重新闭上了。

    “云儿,”霍仪似是怕了,声音都有些不稳,紧紧攥着云容的手,“别闹脾气了,别睡,和孤说说话吧。”

    以为他还在为那晚的事情生气,霍仪几乎是焦急地先要退让:“之前说道孩子的事,孤……”

    “不。”云容再次睁了眼,轻轻打断他,“我想王上答应我一个请求。”

    云容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的同他说过话,更没有真的对他求过什么,霍仪的心都跟着颤,恨不能把整个江山捧上。

    “什么?”

    云容直直地看着霍仪的眼睛,他的眼里有些血丝,还有一抹小心翼翼的柔情,云容第一次发现。

    “……我到大夏够久了,承蒙圣宠有愧,多谢王上错爱,只有一愿,若是我死在这里,王上可否送我回襄国?”

    也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喊他“王上”,现在这个时候云容知道该怎么说话,虚与委蛇,示弱,乞怜,都没什么。

    “我自小在襄王宫长大,第一次离开这么久,家国血亲尚在,我念故土,念亲人。”他每一个字说出来都十分勉强,像是生命在一点点流逝,云容很难过没有等到王兄,但看开些或许这也算做一种解脱。

    “求王上怜我这一回,云儿必不忘君恩。”

    难得神智尚且清醒,云容费力地说完,依旧看着霍仪,像是在哀求,眼底恍然有泪光,甚至一只手攥着霍仪的衣袖。

    霍仪滞住,心中沉痛,他要他怜他,他如何舍得拒绝?可是……

    “别说这些话,云儿不会有事的,孤也不会让你有事的。”他没有回避云容期求的目光,静静地回视着他,便是整个大夏倾覆,他也不会让他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