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春猎,皇帝的车帐自西京出发,后面随从车马绵延十几里。契丹内外臣僚,皇亲国戚,均无一人遗漏;汉人枢密使一人,汉人中书省两人,其他汉人官署部门各一两人不等。春猎队伍沿河在冰上搭建帐篷,凿冰钩鱼,生吃兔肝,生喝鹿血;晨出暮归,纵鹰捕鹅猎雁,纵饮作乐。
春猎头日钩鱼,耶律宗真钩得头鱼,在大帐置酒设宴,前来祝贺的女真各部酋长依次歌舞助兴。谷穗吃不得生肉,又闻不得腥味,便被太后留在身边,吃茶,烤鱼去了。
耶律宗真最喜爱的伶人罗衣轻进来请太后安,另请太后定新曲目。他见到谷穗正在此处吃茶,便转向谷穗说道“我说,谷公子,你倒是躲在太后这儿偷偷吃茶来了?”
谷穗笑道“你怎么也出来了?”
“我压根就没去,腥的很,哎呦欸,到处是血,我可受不了这个”,罗衣轻接着说道,“太后,怎么今日没摆麻将呢?”
太后身后翠衣丫头笑了起来。
萧太后嗔怪道“你这丫头笑什么?”
“回太后的话,奴婢是笑那些个可怜见的,他们呀,一听到太后您命人摆麻将桌,就吓的腿都颤了。”
罗衣轻笑道“还说呢,驸马督卫睡梦中都打麻将,半夜里突然喊叫:糊了,糊了!吓的公主以为是着火了,差点儿把整个府邸都掀起来了。外面的人看到驸马府邸轰轰隆隆的,火光照亮了半个天,便真的以为失火了,都端着盆,端着水来救火,这次可把西京的一半都折腾起来了,最后闹了个乌龙。”
萧太后笑了起来。
此时,侍卫带着一人进来了。
那人上前施礼,待要落座,见到谷穗,往后弹跳了一步,惊异道“是你?你怎么敢来这儿?”
谷穗仔细一瞧,真是冤家路窄,正是那日的驸马爷,便故意问道“我们认识么?”
“哼!”他走上前来,指着谷穗说道“太后姑妈,就是他指使人打侄儿。”
萧太后笑道“八后,你莫不是认错了?她怎么打得了你?”
“太后,是真的,侄儿没看错,太后,您不信的话,侄儿的小厮都可作证。”
萧太后问道“谷穗,哀家问你,你可认得他?可是你要人打了萧八后?”
“萧八后?”
“站在你跟前的是跋芹长公主的驸马爷萧八后。”
“在下眼拙不识金镶玉,原来是驸马爷!怪不得您这么横!原是有乱告状的本事,好本事啊。”
婢女低头看着地面,咬着嘴唇轻笑。
“你……”驸马爷瞪眼道,又瞧见太后“嗯?”了一声,只好未完的话,收了去。
“太后,我不认识驸马爷,即便是认识,也不敢打驸马啊。”
“休要狡辩!就是你指使人打的我,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