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玄素身为一个调解过很多感情纠纷的居委会主任,见过太多因为自以为善意的隐瞒而引起的误会,自然没有什么要将陈年往事瞒着龙清的意思。
事实上,龙清的养父母——白玄素的那两个老相识也是同样的意思,在龙清以人类的身份生活至大学毕业后,大家觉得龙清现今的心智已经成熟,她重新具备了健全的人格,可以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了,这才推动龙清来到了昆仑市,再续前时因缘。
龙清从白玄素那里听到了这样一个简单的故事: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古老的洪荒世界还未破碎的年代,她和这条青龙敖苍是一对爱侣,他们一起幸福地度过了漫长的时光。可是在导致洪荒破碎的正魔大战里,龙清不幸陨落,敖苍因为她的死亡而疯狂,最后甚至逐渐入了魔。在完全入魔之前,敖苍还能保留最后一丝清醒的时候,他主动让大家将他封印了起来,从此无知无觉地沉睡在眠龙山底。
“如果不是在封印了敖苍之后,我们竟然奇迹般地找到了你的神魂,那么等敖苍被封印阵削弱到现在这个状态后,我们是准备杀掉他的。”回忆起往事,白玄素仍会感到悲伤,“敖苍入魔时已经是大战尾声,正道虽胜可也死伤惨重,我们已经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战胜一个入魔的敖苍,幸而敖苍当时还保留了最后一丝清醒,便主动压制了魔性,让大家将他封印起来。”
“如果直接下杀手,当时的敖苍在受到攻击后恐怕压制不住自己的魔性,封印,是不造成死伤唯一的办法。所以敖苍对我们说,把他封印起来,封印到他的实力削弱,我们可以轻易战胜他的时候,解除掉一层封印,把他放出来,然后——杀了他。这也是他对我们最后的请求,失去你之后,他不愿独活于世。”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情种。”龙清纤长的手指弯起挠了挠小青龙的下巴,感受到她的亲昵,小龙的眼睛微微眯起,一副惬意开心的模样。
龙清的心下有些复杂,她并没有白玄素所说的这些记忆,听白玄素说这些事情就和听发生在陌生人身上的故事一样。但她却也为白玄素所讲的故事而动容,面对这条小青龙,竟生起了心疼的情绪。
“好在上天总还是给你们两个都留了一线生机。”说到这里,白玄素终于从感伤的情绪中走出,脸上带上了一丝笑意,“洪荒破碎后变成了多个界面,战后每一天大家都忙着收拾剩下的烂摊子,有一天,有道友在两个界面的夹缝中发现了你受损严重的神魂。大家想尽了办法蕴养修复你的神魂,在二十几年前,你的神魂才终于恢复了部分意识。”
“那为什么后面我会作为一个普通孩子被抚养长大呢?”龙清问。
“你的神魂破损得太严重了,原本的身体更是失去了所有生机,我们给你新做了□□,灌入了你修复之后的神魂,可是……你醒来后犹如初生,没有一点以前的记忆。”白玄素微微苦笑,“我们当时无法断定,那到底是从重伤中苏醒失忆了的你,还是一个以你残魂为基诞生的崭新生灵。”
“这样的事情洪荒并不是没有过,所以大家都十分明白,残魂中诞生的新生灵,与之前并不是相同的存在。我们决定先将你抚养长大,因为等你的心智成熟后才能判断醒来的到底是谁。如果醒来的是一个崭新的生灵,这就说明以前的龙清彻底陨落了,再无一丝复活的可能,那么敖苍……”白玄素不忍再继续说下去。
敖苍仍旧会被杀死,因为失去了龙清,他不可能再从入魔中清醒,也不会愿意继续独活下去。
“现在你们认为,我还是‘我’?”龙清挺好奇他们是如何判断的。
“现在我们肯定,你还是‘你’。”白玄素加重了语气强调,“你现在除了没有以前的记忆,性格、爱好、乃至一些小习惯,都和以前一模一样。这二十几年来,你的人格没有被人为塑造过,完全是自然成长到今天这个样子的。小清,我不会认错自己的朋友。”
“我们以前就是朋友,那我爸妈呢?他们其实以前就是我的父母?”
白玄素一脸一言难尽,“他们是你的另外两个朋友……”
这就是我拿你当朋友,你却整天想着当我爸爸妈妈?
突然想到了什么,龙清脸色古怪地问道:“我爸妈现在联系不上真的是因为闭关了吗?还是说有其他的原因,比如说敖苍?”
“不是闭关,他们跑路回天界了。”白玄素痛快地揭开了真相,“你来到昆仑市,距离这么近,封印再强敖苍也绝对能感应到你的神魂,那么他一定会冲破封印回到你身边。你爸妈没想到敖苍破封而出会是现在这个状态,我们以为出来的会是一条有记忆和思维能力的魔龙,如果是那个状态的敖苍,一出来发现自己老婆不认识他了,还多了个‘岳父’和‘岳母’抚养了你二十几年,那画面真是太美不敢想……他们两个觉得自己在敖苍这里的仇恨值拉得最高,就决定先回天界避一避。”
就是敖苍没入魔,谁想利用龙清翻身当他爸爸,那也绝对会被他打死的。
白玄素看了看缠着龙清傻乐的小青龙,忍不住笑道:“现在看来他们跑得早了点,敖苍现在这没有神智的状态,也不知道会维持多久。”
没有亲眼看到敖苍这傻甜白的龙崽样子,他们绝对会悔到捶胸顿足。不过作为一只善良的神兽,白玄素决定还是不要通知跑路二人组,以免他们又从天界回来作更大的死。
龙清也没有提出让白玄素联系父母把他们从天界叫回来,既然他们目前还是有被打的风险,那么还是让他们好好待在天界,等将来敖苍的问题彻底解决了再说吧。
“当初封印敖苍的大佬们目前无法前来人间界,敖苍身上的封印只能靠他自己解除,所以我们谁也掌控不了敖苍的状态。也许他今天还是这个样子,明天就会恢复神智变成入魔状态,也有可能一百年都会保持目前这个样子,这个谁都说不好。只有一点我们是可以肯定的——不管什么状态,他绝对不会伤害你。”白玄素认真对龙清道,“我知道你还没有恢复记忆,这对你来说也很突兀,但是我不得不请求你从今天开始贴身照顾敖苍,如果他突然恢复神智,只有你能不费吹灰之力地阻止他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