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西山哪里有空和他解释,现在他有一大堆的事还没弄明白,但有一件事已经肯定,那就是,夏一衡这块木头,稀里糊涂的弄了把神兵在手,发了横财。不过说是稀里糊涂也不尽然,依那书上所言,这神兵即便到了别人手里,也会在暗中安排机遇,寻得明主。想想自己这一连串的遭遇,竟觉得冥冥中自有安排,无论是那魔物被这刀克去一臂,还是自己收了一衡为子,或是五百年前下山道尊卜的那一卦,都已经早成定局了… …
想到这儿,他神情恍惚的望向了夏一衡,心有所想的叹了口气,道:“一衡,这世间之事真是玄妙无比,我自诩逍遥人世,实际却步步似棋,不知道掐在谁的手心儿里呢!”此言一出,神情更是黯淡。
夏一衡与他比起来,不过是个涉世未深的孩子,这一番话他就是想破了脑袋,都不会弄清楚。他见薄西山神情有些悲伤,劝道:“爹爹,一衡也在,还有了件神兵,你又有什么难过?”
薄西山摸着他的脑袋,一时间心潮起伏,觉得他说的颇有几分道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悲为喜,笑道:“来,让爹爹助你入定,你先闭上眼睛专心体会,余下的事情我们再从长计议。”说罢,单手一按。夏一衡只觉脑袋一沉,一丝凉意渗入了头顶,起初到并不觉得异常,渐渐脑中一片澄明,整个心也跟着平和起来,一种无法言喻的纯净围绕着自己,和着呼吸的频律左右着心情。这一刻,夏一衡享受着没有感觉的心境,欲悲则悲,想喜则喜,任凭自己操控,全身上下三万六千个毛孔无不畅快!
良久,薄西山收回手掌,夏一衡也跟着睁开了眼睛,但还陶醉其中,他望着薄西山的眼睛没有任何的感**彩,表情祥和而平静。
“一衡,记住这种心情,它将使你修为倍增。修仙要讲究达到目标所用的手段,一味的追求至高无上的法术,只能遁入魔道。就像借魂司,越想成仙,就越是事得其反,到最后身高马大,轻轻一跃就有百尺,也是徒劳,腾云驾雾靠的是心,而不是力。能力的高低也绝不在花了多少时间去练习,而是花了多久的时间去修心,你想一想,如果你有了大罗金仙的心境,还会修为低微吗?”
他这一席话很是深奥,夏一衡并不是全都明白,却也大致理解,懵懂的点了点头。
薄西山似懂非懂,又继续说到:“就修仙而言,悟性很重要,但这里的悟性指的却不是聪明,而是善根,修仙之人要心怀善念,并以此受持。所谓大智慧不拘泥于世俗,也就是所谓的大巧若拙,表面上看不出聪明,实际上法力无边。还有,如果一味不择手段的追求实力,就等同修魔了,因为魔的本性就是不顾后果的自私自利。”
“可―――”薄西山托了个长音,“可修魔自有修魔的益处,那就是放弃了善念,实力就会大增,这里的原因很是简单,他们不顾天道,取人魂、食兽骨无所不用其极,力量当然暴涨!”
夏一衡这里再忍不住发问:“那修魔岂不是比修仙来的合适些?”此话一出,立刻就觉得不妥,怕是又要挨敲。
薄西山的本意就是引他发问,教导他不要投机取巧,以免日后误了大事。冷冷一笑,道:“世间哪有那么好的事情,你看那借魂司的魔物,还有几分人形?”夏一衡一想也是,那魔物臂长过膝,像个猴子。
“所以嘛”薄西山顿了一顿道:“所以成魔成仙所渡天劫的程度就不相同,天劫有三九、六九、九九之分,每一级的天劫在破坏力上都有着天壤之别,比如三九天劫的十倍或许才够六九的一半,而六九与九九之分更是悬殊,可想而知,九九天劫有多难渡。修仙之人广结善缘,天可怜见,受劫之时至多就是六九,较为容易。而成魔则不然,他们九九天劫打底,封顶的是不归劫,这不归劫一降,等同与下了杀令,绝没有希望渡过,只能静坐着等死了!”
夏一衡抬头问道:“好残忍,难道一点希望都没有吗?”
薄西山心想这孩子确实心地善良,竟然同情起魔物来,摇摇头道:“也不尽然,相传如果苍天欲降不归劫,就不会在这之前再降三九、六九、九九劫了,而是直接降下不归劫,只此一下,过了就上达天听,不过就灰飞烟灭,很是利落。”
“爹爹”那我以后会渡什么样的劫呢?”夏一衡歪着头问到。
其实这样的事情薄西山怎么会知道?可他就是知道!经他这么一问,薄西山好像受了很大的触动,捧着夏一衡的脸用力搓了搓。两人四目相对,表情都很认真,薄西山很艰难的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九九… …”。
夏一衡惊讶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惶恐,错愕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薄西山瞧着窗外的繁星点点,怅然若失的道:“我曾听道尊说过,我流云宗的先祖敖淼,是个心怀众人悲苦,怜世济民的好人,他福慧双修,绝顶聪明,仅用了七百八十年就渡过天劫,羽化登仙。”
夏一衡只觉十分沮丧,满脑子想着九九天劫,根本没心情听薄西山讲这些。于是心不在焉的点着头,脑袋里一片混乱。自己还没开始修炼,就要渡比别人难上百倍的九九天劫,为什么?他实在不懂!
薄西山见他表情木然,知道他没了信心,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一衡,你先别难过,听我把个中原由讲给你听,或许对你有些帮助。”
夏一衡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下意识的深吸了一口气,冷冷的道:“就算我听了,他也不能帮我… …”
“你先听我说完!”薄西山显得有些生气。
夏一衡见他动了肝火,知道自己让他有些失望,道:“那你说吧,我听就是了。”说完低下了头。
对于薄西山来说,并非他没有耐心,而是自己连徒弟都没收过一个,更别说是儿子了。他看着夏一衡,心中又不免多了些感慨,正色道:“一衡,我那先祖敖淼渡的就是九九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