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不听她命令,没有规矩和阵法,只靠蛮冲,孙法宁见他们往南侧落荒而逃,忍不住一笑,“这驱虎吞狼之计真妙,真以为我把人都领到北侧来了吗?”他狡猾笑道:“援军也得要派上用场了。”
张吉惟带人冲下南坡,以为撞破了孙法宁设下的虚假防线,待他穿过树丛,突然发现前方阵马风墙,壮气吞牛的五百森严军队赫然阵列在前,他往后一望,却发现主力都在身后抵御孙法宁一支军队,他们已入绝境!
“这不可能....他们只有五百人......怎么又突然来了这么多。”张吉惟凄声跪地。
他们被困在一处,众人这才发现中计,也才知晓冀州原来还有援军,本说好假意应战再退下,现在却退无可退,他们不禁红了眼,不敢靠近新来的冀州援军。
那只援军也出奇的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像是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却越是沉寂肃杀,越显得不容逼近,山匪们只敢跟孙法宁一支军队作战,索性拼死一搏,从北侧撕开一个口子。
惊绝看到此局,心里恼恨自己未留在主营,更恨她未能提前知道消息,那信上所言竟是如此,他不告诉她有援军,一切只叫她静观其变,造成这死局,任他推动局面走。
她已无能为力,只能束手无策的往后退去,手心却突然一暖,她抬起手,掌心端正放着一块雕龙黑玉,那玉石精巧润滑,上面刻了一个小字,赫然是她心心念念的‘雍’字,她眸光一动,立即抬头往众人堆里寻找。
可没人回头看她,如大海捞针,此人或许已一心跟随张吉惟前去赴死,只把玉佩交付于她。
惊绝忍不住将它捂在怀里,大口呼吸,像极其珍视,像又失而复得,她已僵在战场,仿佛此处不是冀州军与山匪厮杀之地,而是旧日叛军屠戮她黑甲军之时,她擦去眼泪,看着誓死追随张吉惟的山匪众人,脚下踌躇,立在此处。
顾昭已在孙法宁队里,急切寻找那穿着玄甲的清癯背影,他在冀州军里无人阻挠,这更方便他突然传过小道绕进营寨,突然他身子一定,看见她玄甲黑袍,丰姿洒落,人才出众,却僵直的站在一树下,他急切寻去,扯过她的手把她战场中拉出。
他踢开几个冀州兵和山匪,扯住她往林外跑,可惊绝脚步沉重,无疑会有拖累,他忍不住回头看她怎么了,却见惊绝眼睛微红,有些失魂落魄,他只能伫足停下来,缓缓呼吸,问道:“公主,你怎么了。”
惊绝不予回答,侧过眼神躲开他的直视,袖下已攒紧拳头,情绪极为隐忍,像是尽力克制,眼底尽是伤痛的痕迹。
“公主,顾昭得罪了。”顾昭见已见到孙法宁众军的身影,可不能让他们看见惊绝在山匪人群里,他弯下身抱住惊绝,忍不住哼了一声,惊绝穿着四五十斤的重甲,要抱着她穿过林间可有些难度。
惊绝感到身体倾斜,让她一阵不舒服,她狠咽下怒气,推开顾昭,回身望着主营的方向,如山岳屹立,渊水停滞,她语气坚定,视死如归:“那里才是我不得不去的战场。”
她往山脚主营处寻处,顾昭紧随其后。
刘秉之送军至山脚,见孙法宁带着人往南侧驻守,这才放心回来,他回他的营帐里,双掌时不时焦虑紧握,思绪不宁,期待一切能如他所愿。
“将军。”
刘秉之诧异往营外看,白若梅端着茶水翩然而至,口中莺音婉转,“将军,我泡了茶,帮您缓缓神气。”
刘秉之见她端着茶盏进来,问道:“你是惊绝带回来的侍女?”
白若梅笑着应了,她附身行礼退下,营外正是焦急等待的谢枝初,他见她出来,急忙道:“将军喝了茶吗?”
“喝了。”
谢枝初笑得阴骘,白若梅不解,但她知道不能多问,她低下头,皱着眉回到住处,谢枝初没再管她。
他穿上战甲,身后已威严站立五百谢侯派来的士兵,看着被迷晕倒地的刘秉之,他得意的笑了,如今属于刘秉之的军队被孙法宁攒在手里,而孙法宁与他一派,等于他手握一千军,只会听他的号令。
孙法宁派人不停往寨里冲,他一方也死伤惨重,仍自咬着牙硬着头皮上,占领一寸又一寸地,几个身负重伤的士兵被抬下来,扯住他的衣角,断断续续道:“为....为何他们就站在那儿,不帮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