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枝的手停在渠颜喉结附近,眉眼里的笑意陡然一转,方才还是女娇娥,再看时,已是一个与渠颜并肩的美男子,尤其是那双桃花眼最为招摇。
他说:“颜君不受美人蛊惑,不知这样的连枝可否留得住你?”
渠颜眼中笑意褪去,他说:“适可而止!”
连枝叹了口气,姗姗踱步回去,他沉声说道:“三年蛰伏,你就没有点别的想法?”
门边的人踏步进屋,桌上只有个被耗子啃去一半的木碗和一把旧壶,他从善如流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喝下,慢悠悠道:“晚间云清绝来过。”
连枝面露惊色,“我在这里这么多年,他从没来过洗衣池,可是发现了什么?”
渠颜不以为然笑了笑,“能发现什么?我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连枝愣愣点着头:“那他来做什么?”
“谁知道,吃饱了散步?尿急了出恭?”,渠颜说罢坐在房中唯一一条瘸腿凳子上,正努力保持着平衡。
连枝挥手一阵风把柴门关上,将床摇得咯吱做响,发出令人尴尬的声音。
“俗不可耐,有悖伦理道德,一老一少成天就知道干这等龌龊事,世风日下,世风日下。”,门外墙角处偷听的人边骂边离去,唯恐屋里的人听不到,声音颇大。
一老一少说的是连枝和渠颜,尽管前者不算老,后者也确实不少。这些年他们都用这种方式密谈,吓退了不少听墙角的人。
连枝是鲛人,雌雄同体。
三年前渠颜最落魄的时候被他所救,彼时连枝尚不知其真实身份,在他的帮助下,渠颜顺利混进乾坤神殿。后来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他知道了渠颜并非凡夫俗子后也没多惊讶,时不时还会助他一二。
渠颜曾问过他为何要帮自己,他总是回:“帮不帮你,这一生都要在这里苟且度过、混吃等死,有何区别?”
渠颜上前止住他摇床的手,“差不多了,再摇床便散架了。”
连枝埋头一句:“一直假戏,何时能真做?”
渠颜斜眼看了他一眼,不语。
那头噗嗤一笑,转头道:“万年不变的表情,回吧,今夜不是说话的时候。”
渠颜让他早点歇息,开门走了出去,关门时眼尾瞥见连枝一动不动,静静地坐在那里。
他的住处,除了家具没缺胳膊断腿外,其简陋程度都跟连枝的有异曲同工之妙,要什么没什么。
忙了一天滴米未进,渠颜生火烧了锅水,他用昨晚剩的米饭泡开水和着咸菜倒下肚,待胃里慢慢热起来才又兑水泡了个澡。白日里他只想在青石板上闭目养神,何时滚到水里的自己浑然不知,弄得一身的恶臭。
“狗不理,狗不理,谁是狗不理?”
外面吵吵嚷嚷的杂音挤进耳朵,渠颜强撑着双眼,窗外的日光刺得人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