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兵营里的其他大夫一直都在关注着她,见她行走的方向就知她想做什么,这次却没人嘀咕或阻拦,甚至还有一个老大夫放下了手里的事,主动朝云萝迎了过来。
“参见郡主。”他拱手作揖,说道,“老朽姓赵,是这伤兵营中的医正,这几天见郡主一直忙于指点弟子,便不敢打扰。这边有几个士兵伤势沉重,不知能否请郡主帮忙治疗?”
他们已经见识了安宁郡主在处理皮肉外伤方面的本事,但她医术究竟如何,却还不清楚。
云萝看了这赵大夫一眼,说:“带路。”
赵大夫就把她带进了一个帐篷里,一进去就是冲鼻的血腥气和其他一些混杂难闻的气味,跟在她身后的兰香和罗桥都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云萝却只是眉头一蹙,脚步反而更快了。
不大的营帐里躺着十几个重伤者,缺胳膊少腿,甚至还有被开膛破肚的,身上缠绕的层层纱布上侵染着刺目的红,有的脸上青筋暴突在强忍疼痛,又的在低声呻吟,也有大声哀嚎或是陷入了昏迷的。
兰香不忍的扭开了头,扭头看到的却是另一个重伤患者,一时间都不知要如何安放视线。
云萝已经走到了陷入昏迷那人的旁边,手指压在他的腕上,目光从缠绕在他腹部的染血纱布上扫过,平静的说道:“把纱布解开。”
旁边照顾他的年轻学徒迟疑的看着她,又转头去看带她过来的赵大夫。
罗桥见状当即上前两步,伸手小心的托起伤兵,和兰香一起把缠紧的纱布一层层解了下来。
解开后,露出来的就是一条横贯腹部的狰狞伤口,几乎要将他拦腰斩断,兰香不禁被吓得轻呼一声。
伤成这样,他竟然还活着,这得活得多痛苦啊?
云萝看到的却是被缝合的伤口又红又肿,还在往外溢出黄白的脓水。
赵大夫站在旁边说:“此人在七天前受伤,一直高热不退,我们都以为他撑不过两天,却没想到他竟坚持到现在。”
见惯了生死,他对生死就有着一种习以为常的漠然,但说起此人的时候,语气中也不禁多了丝感叹。
不知是有什么未了的执念,竟让他在这样的伤势下坚持至今。
云萝沉默,转头看了眼营帐内的环境,说道:“给他换个干净的营帐。”
躺在旁边的另一个伤兵一直扭着头往这边看,听到这句话就忍不住问道:“这位小哥,我这兄弟当真是没救了吗?”
这都要给他换个好营帐让他走得舒坦些了!
云萝转头说道:“换个干净的地方方便治疗,但能不能救他性命,我并没有许多把握。”
伤兵茫然的点头,又问道:“那我能跟着去看看吗?您放心,我就坐在旁边看看,绝不打扰您!”
“不行,似乎伤在肋骨,不易移动。”
他眼睛一亮,说道:“小哥好生厉害,竟只看一眼就看出了我伤在何处,其实我觉得我的伤势并无妨碍,但他们硬是把我安排到了重伤营里,我想着能就近看顾我兄弟,也就厚着脸皮应下了。”
说着还想转个身,更方便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