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惯了的大脑却是停不下来的,待办事项一直乱糟糟地在思绪里滚动。走到一半纪惟想起上次答应大少爷的项链已经拖了半个多月还没做,等时晏临回来怕是又没有空,只好提起精神再次折返脚步去了主宅外的衣造局。

    和当初要费财费力地讨好小管事不同,如今管家大人刚走进衣造局提出要用首饰铸造间,几个小管事就殷勤地围上来,这个打下手负责准备原材料,那个看图纸负责提供指导。

    有专业的小管事帮忙纠错,纪惟也就做得心不在焉。他之前说不记得图纸当然是糊弄大少爷的,纪惟的记忆力一向很好,十几年前的小事都记得清清楚楚,更何况是三四年前用了十二分心思做的东西。他说不记得,只不过是不在乎了而已,要是真的什么都在乎,日子哪还过得下去呢。

    大少爷看见项链的时候似乎很开心,上扬的尾音中带着几分快要跃出语句的得意:“我就说惟哥怎么可能忘了我的事。”

    纪惟配合地笑着迎合了两句场面话,同时把手中那块轻飘飘的银料奉得又高了一些。时昕并没有接过来,只是弯下腰看着他,满脸都是催促,仿佛在说‘快帮我带上啊’。

    跪着的人没有动的意思,大少爷等待的毅力却是十足。不管是作为包容的兄长、还是作为恭顺的奴从,纪惟八年来总是先妥协的那个。吃透这点的大少爷心满意足地看到纪惟无奈地站起身,弓着背够到他身后为他扣上了链尾的环扣。

    时昕低头看了看银质的小太阳,心情更是愉悦几分,又开始得寸进尺地提要求:“惟哥,我想抱抱你。”

    身侧的侍奴温顺地上前一步,大少爷伸出手紧紧箍住身前人细瘦的腰,动作熟稔地把头埋进柔软的小腹。

    呼吸间都是熟悉的、属于纪惟的味道,他满足地深吸一口气。等了好一会儿还是没等到落在他背上的那只手,时昕有些不满地抬起头,就看见纪惟正在解衬衫扣子,已经解了一半了。

    那点刚升起来的不满瞬间被说不清来源的慌乱压制住,时昕连忙摁住那两只还在往下解扣子的手。他顶着纪惟投过来的疑惑目光,有些无措地开口:“我、我没有要做……我就是想抱抱你。”

    纪惟虽然很想赶紧应付完大少爷回侍奴房休息,但是大少爷都说了没有要做的意思,他也不好表现得太上赶着求肏。纪惟只好停下动作站在原地,由着面前这个已经长成的青年把他抱在怀里。时昕已经高出他许多,必须要拗下身才能够到他的腰线,这种不合适的拥抱姿势其实别扭到极点。

    看纪惟乖了,时昕松了一口气,心里的慌乱也跟着散了些。大少爷一颗一颗帮他把衬衫扣子都扣了回去,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再次伸手拥抱间把怀里人的四肢都箍住了,免得他又做出什么破坏气氛的事情。

    管家的本职工作繁忙,又时常需要跟在家主身边,之前大少爷一有独占的机会就克制不住地想把纪惟往床上压。但是他现在就算已经连续几天没见到纪惟的影子,也升不起半点色欲的心思,只想老老实实抱着怀里的人,用那一点隔着衣料传来的微薄温度拔掉心中许久之前种下的不安。

    不知道抱了多久,时昕突然想到一个似乎从来没有人在意过的问题:“惟哥,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纪惟并没有回答他。

    大少爷等了又等耐心终于告罄,恋恋不舍地勉强抬起像是黏在那块温软皮肉上的脸颊,才发现纪惟已经闭着眼睡着了。那张苍白的脸失去五官中唯一的浓重颜色后淡得仿佛快化开,眼下的青黑瞬间变得十分明显。

    时昕小心翼翼地抱起他放到床上,沉睡的人刚碰到床,就下意识地蜷成一团。

    上次和纪惟睡一张床,在记忆中已经过去太久,似乎是他十三四岁时的事了,之后他就因为所谓的面子不再愿意让纪惟哄着他睡。那时候纪惟还能把没有发育的他搂进怀里,遮在他耳朵上的手轻松就能把窗外过响的雷声挡住。如今年长的侍奴蜷起来小小一团,仿佛时昕只要一伸手,就能随意地把他攥进掌心。

    但内心深处持续已久、还没有消散完全的不安让大少爷没有这样做。他轻手轻脚地脱下外衣,从床的另一侧爬到纪惟身边,最终像小孩一样钻进了这个不再能保护他、却依旧能给他提供安全感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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