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欣躺在那里不用管,一会儿便会断气,况且宫中嫔妃有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又有谁会在意一个老妇。
皇后是一人单枪匹马出来的,她年轻时也上过战场,舞刀弄枪的自然不在话下,收拾完杨欣,她也算了却了白帝的一桩心事。
这事毕竟关系到皇家颜面,淑妃德妃今日的闹剧也太不顾及白帝的面子了,皇后无奈摇头,是该让她们两人长点心眼。
想着,她便将马背上的麻布袋子解下来,将杨欣的尸身装进袋中。
拖上马时,她废了不少功夫,毕竟她也不再年轻,当年的英姿怕是难再有。
骑马在御花园中小逛了一圈,这里的一草一木还似当年,她已记不清自己在这四四方方的城墙中住了多少个年头,水中映出的她的倒影,眼角的皱纹似乎正在提醒她岁月不再。
多少年了,三十年?四十年?还是五十年,她记不得了。在这宫中,似乎只有她一人独自衰老,周围的莺莺燕燕永远都是这样的年轻——好似她入宫那年。
马儿沉默着带着装着杨欣尸体的麻袋和皇后,走到一处宫苑,今夜这里也格外安静,看来陛下并没有来。
她静静呆坐在马上望着空无一人的街道,皇宫的夜不许有人喧嚣,就连随意走走也不行,宫女太监都仅仅守着这规矩,无人敢犯。
皇后也是守规矩的,即使她初入宫时是那样的出挑,也抵不过在宫内数十年的压抑,她的纯真和冲动早就被压得粉粹,一点不剩。
淑妃的宫苑是后宫中最华丽的一个,烛火的火红光亮将自己宫内的每一个角落点亮,皇后瞧着却不羡慕,也唯有她知道,奢华和亮丽是做给旁人看得,其中滋味只有自己懂得。
淑妃今日的闹剧,无非是想让不可能一心的帝王,将从自己身上抽离的一点点宠爱和关心再还给她。
姜文雅只是数百朵小花中,开得最娇艳的一朵而已,但哪怕是一朵,淑妃也绝不能忍耐,因为帝王的宠爱本身就少得可怜,又有谁舍得非给旁人。
作为女人,皇后懂淑妃的苦,懂她为何安排了这一切,哪怕打着为帝王铲除异心之人的旗号帮自己,皇后也懂得。
但作为皇后,她不能像寻常女子一样,哪怕是吃醋也要装得大度,将帝王本就难以安顿在一人身上的心,推向他人,需要多大的勇气。
但她是皇后,除了夫妻之情,还有君国荣辱,皇家威严。
淑妃错了,错在让陛下威严有损,即便真正错得人是姜文雅,她也要承担。
皇后在心里想着,终于还是把杨欣的尸体丢进了淑妃的宫苑,“淑妃,本宫只能如此,你太不知轻重了。”
她将面纱重新掩上,骑着马快速离去,今晚这里或许是安静的,但明晚呢?
白帝正靠在藤椅上小憩,他捏着自己的鼻梁眉头紧皱,身边唯有高升一人服侍,但他也是什么也不说。
直到有人推门进来,高升行礼退去,白帝才睁开他倦怠的双眼看过去,他的眼神格外明亮,剑眉冷目颇有王者霸气。
“陛下。”皇后撤下面纱向他行礼。
“慧儿,坐吧,今晚只有你我两人。”
她抬起头对上白帝年轻得不像话的脸,无奈一笑,“妾身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