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蜜饯甜过心头后,她好像正在逐渐忘却曾经在黑狱一步步爬出来的自己。
那时候她对自己赌咒,重见天日之后该更加肆意大胆得活着,她的父亲,爷爷曾经都是谨小慎微,可最终却还是被当做众矢之的。
她不想再缩回自己的壳里重蹈覆辙,这一次她要主动出击。
自从那日季白尘连哄带骗地表白后,一些被称作软弱,无能,逃避,胆怯的标签正在她心里一点点的冒出头来。
或许是她好久都没有被家人呵护的感觉,也可能是从更小的时候开始就没有体会过了,所以她贪恋他的无微不至。
家里的热汤热饭,父母亲人的嘘寒问暖,于她而言从来都是奢望。
自她母亲去世后,裴司贤就把自己全身心埋进工作里,好像很怕看到她似的,刻意躲着她。
而后邹琴和孟以璇进了裴家后对自己的一系列诋毁和中伤都历历在目,再到后来爷爷的去世和老裴的遭遇都是血淋淋的痛,一想到这里裴羽的眸光顿时变得狠绝。
明明晏城的天已经热了起来,开了窗后倒灌的风也夹了几丝热浪,她却彻头彻尾得凉到了心头指尖。
大概是季白尘打小就跟个小太阳似的在她身边发光发热,哪怕时隔多年再见到他,都能让自己心里再起涟漪,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欢喜。
可同时她也不由自主地排斥,排斥他的出现,避免和他靠得太近以免被太阳的热度灼伤,时刻告诫自己保持清醒,不要被这只男狐狸骗了。
事实是,季白尘没骗她,只是在背后默默得布局,扶持她一步步走上正轨。
她不笨,心里都懂。
可她却怂了。
或者说,她从小就怂,越是对她好的,她越觉得自己受不住,越想证明自己越自卑。
反而是对她狠的,杀不死却让她更强大。
所以今天她必须向季白尘证明,自己并不需要成日活在他的羽翼下,她没那么弱。
裴羽出门前,没有关灯,她知道楼下会有季白尘安排保护她的人蹲守,躲在窗帘后拿出夜视望远镜眺望着很快就确定了蹲守的位置。
头发留长后,她没再扮过男装,但今夜她还是从橱柜的最底层抽出了男士的假发和一套男装。
快速装扮完毕,戴了顶鸭舌帽,大摇大摆地下楼,而后迅速消失在夜色中,蹲守的人完全没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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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宅。
李秘书敲了几次门,里头的人都没回应,最终也只能作罢离开。
书房里黑漆漆的,除了从纱帘透出的淡淡月色还能勉强称得上一点光亮,余下的部分都笼罩在无尽的暗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