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白尘掀了掀眼皮,视线沉了下去,裴羽捕捉着他的表情变化,猜着这家伙肯定是在悄悄组织语言了。
她刚想借机发作,抱怨他不老实。
没想到季白尘再抬眸的时候,已经恢复了镇定自若。
他的声音本就好听,透着点磁性和暖调,特别是开会或者演讲的时候,语速不紧不慢,还带着点起伏,让人如同置身寒冬中的暖炉旁,手中捧着的那杯热红酒,光是闻着就醉了。
他开口了,裴羽就跟被定住了似的,原本躁动的心就跟着平静了下来,耐着性子听。
“不是病,是一种毒,”季白尘褐色的眸子里蒙上淡淡的薄雾,将他整个人都罩进了一层阴霾,虽然语气很柔,可划过裴羽心头却像冰凌一般刺骨。
“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持续服用了一段时间,服用的过程中无色无味,也没有任何反应,唯一会引起不适的只有在服毒者想要戒掉的时候,胸痛异常,伴随剧烈咳嗽。”
“这种痛苦会随着停止用药的间隔期增长,越来越严重,但并不会威胁到性命,熬过关键的几个时间节点就能彻底摆脱。”
“只是过程痛苦。”
季白尘说完了,平静得毫无波澜。
他只用了六个字就轻轻松松得概括了自己经历的一切,只是过程痛苦。
裴羽不止一次看到过他咳嗽的样子,还有那一次他开车来找她,最后晕倒被陈铎送回去。
想到这里她的指尖都凉透了,疼到昏厥的感觉,她体会过,可她无法想象的是,季白尘现在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在忍受这种痛苦。
读到裴羽眼里复杂的种种情绪,季白尘扯了扯嘴角,努力挤出一点笑容,“还好,没你想的那么痛苦,只是需要点时间。”
他的老师说过,会很痛苦。
比训练的时候苦,比中弹的时候痛,让他有心理准备。
“白尘,如果要把伤痛列出等级,在贝瑟默你受的伤大概是六级,那么这个戒的过程或许是十级。”
“老师,还有一种痛的等级是毫无止境也无法丈量的。”
“什么?”
“就是她不在我身边。”
哪种痛能比得上他满世界找不到裴羽,不知道她是死是活的撕心裂肺,答案是没有。
他眸底的光慢慢得聚拢收紧,望向裴羽的眼神里只有坚定。
裴羽附上他的手,将自己的手包裹在他宽大的掌心,她原本很想知道,是谁给他下的毒,是季若琛么?还是另有其人。
她想亲手了结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