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摧城仰头闭眼,由于情绪波动导致体内魔力紊乱,引起旧伤复发,只能靠真气将将压下。

    殷若歌略微一思索,道“楚殿,其实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楚摧城睁开双眼,冷冷瞥向她。

    “楚殿有所不知,属下听九歌的传言,那昏迷已久的宫玄月现在暂居点苍山,自从九璃盏被盗之后,到现在也有两个多月了,九璃盏一百天便能救一人,如此推算,若不出差错,宫玄月一个月之后便能苏醒。”殷若歌顿了顿,继续道,“而此刻仙界恨不得对宫千竹赶尽杀绝,宫玄月醒来以后看到自己的妹妹被仙界害成那般田地会怎么样?楚殿,宫玄月是一枚很好的棋子,与其同她争锋相对弄得两败俱伤,不如将她收归己用,仙界将她们宫家害得那么惨,她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仙界?只要宫千竹越惨,宫玄月就越容易被我们控制。”

    楚摧城沉默,殷若歌说的并无道理,自从第一次与宫玄月敌对的时候他便看出她是无情无心之人,她对魔界并没什么偏见,只是奉天君之命才出兵抗魔,只是为了在仙界有一片立足之地,仅此而已。

    她一生不搏权力,不求名利,眼中一片死水般的寂然,她不爱仙界,甚至连这个世界都不爱呢,却偏偏将那仅有的爱全部给了宫千竹,甘愿自己赴汤蹈火,也不愿宫千竹受半点伤害。

    若是说楚摧城在仙界还有敬佩的人,那定然便是宫玄月了,只是他们各为其主,身不由己罢了。

    其实殷若歌所言极有道理,宫玄月面上虽护着仙界,但骨子里却分明是处于中立的态度,若是能借宫千竹一事彻底离间宫家和仙界,仙界失了一良将,而魔界却又多了臂膀羽翼,不失为一石二鸟之计。

    他疲倦地靠回去,“就依你的意思,先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殷若歌神色一喜,立即跪下领命。

    悬挂在玉钩上的纱幔层层垂下闭合,隔绝了楚摧城的身影,他闭上眼躺下,身上大伤未愈,他需要多休息。

    殷若歌安静退下,待她掩门出去后,殿内妖风大作,吹得层层纱帐纷纷扬扬而飞,案上烛火跳动了两下,最后“啪”地一声轻响,殿内又归于黑暗,只有几颗夜明珠散发着微弱的幽光,如泡沫般脆弱的光华在殿中缓缓流淌着,殿内妖风久久不能停歇,风中还带着一股魔花清香,沁人心脾,勾人魂魄。

    殷若歌远远便能看见巨大皓月之下,赫然屹立于远处悬浮于海面的那座海岛上独自吹箫的长发男子,箫声缥缈如雾,黑夜中万籁俱寂,唯有那声声如歌如泣的幽幽箫声从远方传来。远看那男子迎风而立,长发素袍随风鼓舞,颇有几番托遗响于悲风的味道。

    “所思之人在远道,箫声纵然再幽然,又有什么意义呢?”她衣袂翻飞着自夜风中落于他身后,淡淡开口道。

    巫木元卜放下正在吹奏的玉箫,转身淡笑,“我也不过是寄愁于箫声罢了,倒是你这么些年没见,还是这般多管闲事,也亏得你的岭主之位还坐得四平八稳,对不对,若歌?”

    殷若歌无奈摇头,“八魔中也就只有你还敢直呼我的名字了,你离开这么多年,若不是因为这几次你将宫千竹的下落告诉了楚殿,你以为你回来还能坐在木魔之位上吗?”

    巫木元卜不以为意地笑笑,转开话题道“楚殿的伤势怎么样了?”

    “现在看来不太好,伤口还未完全愈合,功力也伤了四成,最快也要半年才能恢复。”

    “我倒是听说墨子离的伤已经被宫千竹完全治好了,现在情势对我们似乎不大乐观。”巫木元卜摆弄着玉箫上的圆孔,漫不经心道,似是事不关己。

    “那可不一定。”殷若歌显然不赞同他的话,望向远方黑夜笼罩下的那片海域,“距离魔君出世越来越近了,只要魔君一出世,单凭他一人之力,足以抵得过仙界的千军万马。”

    巫木元卜没接她的话,只是用低笑掩盖过去,“那东海水妖的二皇子罚也罚过了,要不要放了他?”

    殷若歌有几分不耐烦,“这种小事你自己决定,我看楚殿也已经忘了他的事。”

    他话锋一转,“那宫千竹呢?墨子离是怎么处置她的?”

    “她被罚在锁妖塔里永生囚禁,这处罚未免太敷衍了一点,我看墨子离是在存心包庇自己的徒儿。”